任正非10年花40亿请IBM做咨询,历经3000员工离职,这学费值吗
1997年,任正非决定找国外的咨询公司来帮助华为做改革。圣诞节前,他遍访了麦肯锡等顶尖咨询公司,并近距离地考察了朗讯和惠普等世界级企业之后,决定聘请IBM作为华为的老师。
IBM提出,需要派驻70位顾问,为期5年,报价高达20亿人民币。而任正非一分价没还!
华为财务总裁觉得价格太高,对任正非说:“任总,这相当于华为一年的利润,我们要砍砍价”。任正非反问他:“如果你砍价了,你能承担项目风险吗?”财务总裁不敢吱声,结果,面对IBM的一口价,任正非不还价,他只是问了负责这个项目的IBM大中国区董事长周伟焜一句话:“你们有信心把项目做好吗?” 周伟焜思考了一会儿,马上肯定地说:“能”。任老板当场果断拍板成交。
那么,华为为什么不找顶尖的麦肯锡等咨询公司,也不找惠普等顶级大公司,而单单要学习IBM呢?
这就不得不提一下IBM的逆袭故事。
01 只有从失败中爬起来的IBM能教华为
IBM作为电脑大型机时代的霸主,80年代初,年营收达900亿美元。是全球有史以来盈利最高的公司,没有之一。
然而长期的安逸导致,机构臃肿、官僚主义盛行,1992年,IBM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财政困难:
亏损高达160亿美元并濒临破产边缘,被美国媒体痛心地描述为“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坟墓”。
1993年年初, CEO郭士纳临危受命。
CEO郭士纳
他废除了臃肿、庞大的官僚体制,建立了以绩效和流程标准为主导的决策机制;
开创了全新的IPD集成产品开发的研发模式,用5年的时间,在付出了80多亿美元及裁减了15万名员工的沉痛代价之后,IBM终于起死回生。
1997年其股票市值增长了4倍,销售收入高达750亿美元。
能从低谷中再次回到巅峰的公司,只此一家。
这正是华为要学习的地方。
在任正非看来,华为经历了高速发展的10年,已经骄傲自满,大公司病滋生,要想实现全球通信三分天下有其一的宏伟目标,就要向经历过巨大失败并从逆境中爬起来的IBM学习。
他说“企业缩小规模就会失去竞争力,扩大规模,不能有效管理,又面临死亡,只有加强管理与服务,在这条不归路上,才有生存的基础。”
“IBM是付出数十亿美元直接代价总结出来的,他们经历的痛苦是人类的宝贵财富。”
这个课酬高达20亿的老师,到底手段如何呢?
02 敢讲真话的老师才是好老师
在与IBM合作之前的几年,华为曾斥资1000万元从美国和德国引进过二套管理系统,但那些所谓的顶尖公司的顾问们基本上都听华为人的“指挥”,甚至华为人可以随时给他们提出“优化建议”。
最后的改革结果,无不以流程的扭曲、四不像为代价而告终。
IBM顾问与以前的顾问截然不同,他们态度强硬,总是直戳问题要害。
比如在进行访谈期间,顾问们一律要求华为干部讲英语,不让他们过多地问“为什么”,只允许他们回答“是”或“不是”。
而为了挖掘第一手资料,IBM顾问没有选择在会议室里和官方一把手座谈,而是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每天加班到深夜的一线研发人员身上。
经过半个多月的调研后,IBM给华为开出了十大“美式”诊断。
会议当天,顾问站在台前,而任正非等数十位华为副总裁则恭敬的端坐台下,有上百位总监则因为空间有限选择席地而坐。
没有以往的顾问们那些客套与恭维,IBM的顾问十分尖锐的直指华为流程混乱、反复做无用功、组织本位主义、管理不专业等核心问题。
甚至对任正非本人,顾问也一点面子都不给。
任正非在会后曾向顾问提出疑问:
“华为每年将销售额的10%投入研发,我们应该是一个创新型公司。而不是量产型公司”
而IBM顾问不仅没有做出解释,反而声色俱厉地反问:“请阐述一下,创新型公司的界定标准是什么?量产型公司与创新型公司的差别要素又是什么?”
任正非曾庆幸地说:“这次请IBM当老师请对了。华为就是要请这种敢骂我们、敢跟我们叫板的顾问来做项目。”
03 改革必有代价,学习必经历“削足适履”的痛苦过程
在任正非极力推进IBM引领的改革之时,华为内部出现了各种杂音甚至激烈抵制。
有人骄傲自满:“华为的业务流程比美国企业的还要先进,因为朗讯、摩托罗拉等美国顶尖企业,在中国通信市场上已经被我们打败了。”
有人担心失败:“搬个家都会吵架,如此近万人的大规模跨部门协作,一旦项目失败,还不是由我们来收拾烂摊子?”
有人怀疑“西医”:“穿上美国鞋的狼群还能高速奔跑吗?会不会走火入魔?”
有人讽刺贬低:“土鳖就是土鳖,再怎么改造也变不成海龟。”
而更多的排斥反应则来自于研发部门和销售部门。
第一个问题,就是研发导向将发生根本变革。
IBM推行的IPD(集成产品研发) 是以满足客户需求为导向做研发,它强调围绕市场需求和竞争力的创新。
而华为作为技术的跟随者,在当时都是跟着美国等大公司的技术走,美国推出什么,华为就模仿什么。当然,另一个根本性问题,就是华为在技术上原本就没有太多创新优势。
而改革后,研发部门不再拥有独立的产品决策权,而是由研发、市场、财务等各部门有经验的代表组成联合研发小组决策。这对研发部门来说无异于削权。
第二个问题,就是华为曾经赖以生存的短平快优势将不复存在。
IPD流程改造之后,华为的研发周期由3个月直接拉长到1年以上。
而销售部门受到的影响最大。曾经依靠速度和低价优势得到的大笔订单,如今纷纷旁落于竞争对手。
面对阻力与非议,任正非斩钉截铁地明确了变革“三部曲”:
“我们切忌产生中国版本、华为版本的幻想。引进要先僵化,后优化,再固化。在当前两三年之内以理解消化为主,两三年后,允许有适当的改进。”
“IPD关系到公司未来的生存与发展,各级组织、各级部门都要充分认识到它的重要性。我们是要先买一双美国鞋,不合脚,就削足适履。”
有三千多名干部骨干和研发人员,因为无法忍受“削足适履”痛苦,而陆续选择离开了华为,这对于当时只有1万名员工的华为,无异于失去了1/3的血液。
而雪上加霜的是,2000年后全球IT市场遭遇寒冬,华为出现了创建以来首次的负增长。
许多通信行业的兄弟企业纷纷转型投资和房地产业务。而华为苦苦坚持了下来。
任正非说:“世界上最难的改革是革自己的命,而别人革自己的命,比自己革自己的命还要困难。”
04 改革没有一蹴而成,10年终成正果
5年期满,华为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。
5年前华为的订单及时交货率为30%,库存周转率为3.6次/年,订单履行周期为20—25天;
5年后,华为的订单及时交货率已达到65%,库存周转率上升到5.7次/年,而订单的履行周期也缩短到17天。
任正非显然对IBM的服务结果非常满意,2004年,任正非再度斥资20亿元续订IBM的二期管理变革。
2008年,为期10年的IBM咨询全部结束,华为为 150多名IBM顾问,举行盛大的欢送晚宴。
一位IBM的资深顾问感慨地说:
“过去的10年我们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和精力,甚至把心也掏给了华为,我们为有机会把华为改造成一家跨国公司而甚感欣慰与骄傲。”
上至IBM的老板郭士纳下到顾问团队的每个人,均被任正非的真诚和大气所感动,这40亿学费IBM并没有照单全收,而是与华为结成了亲密无间的全球战略合作伙伴。
华为花了40亿学费后,发生了什么变化呢?
2008年在全球通信市场销售排名上,华为超越阿尔卡特朗讯、摩托罗拉,与爱立信、诺基亚三分天下。
美国《商业周刊》评选出的2008年度全球十大最具影响力公司中,华为与苹果、谷歌等企业同时上榜;
2009年3月,世界知识产权组织(WIPO)宣布,华为以1737项申请,战胜高通、松下、飞利浦、丰田等全球专利贵族,成为2008年度全球专利冠军。
2010年华为首次挺进世界500强排名第351位。最新的2019年排名,华为位列第61位。
任正非说:IBM教我们爬树 我们爬上树摘到了苹果
05 从华为的40亿学费中,我们学到了什么
我们不得不钦佩任正非!
在他的带领下,已经30多岁的华为依然充满活力与创新,从无背景无技术的小作坊,站到了世界通信领域的制高点上。
然而,每年中国有那么多企业花大价钱请国内外的咨询公司,为什么没有像华为一样成为世界级领先企业呢?
在华为,请顾问是由任正非本人完成信任考察,而不是文武百官层层面试。
请老师是一把手必须亲力亲为的大事,因为大脑下决心要吃的药,常常是味蕾所拒绝的。
华为在面临3000员工离职,和业绩持续3年0增长的情况下,不以一时的财务指标来评价改革成败,这考验的是任正非的战略眼光,更是意志定力。
克劳塞维茨在《战争论》里写道:“战争以一方失去战斗意志为结束”
套用这个结论,一个变革的终结,以决策者失去奋斗意志为终结。
大到企业的变革,小到个人的成长,最终拼的都是决策者的心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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